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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月

台灣文學作家系列 - 蘇紹連(限小站成员)

发布者:阿茲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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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連是台灣台中人, 1949年出生於台中縣沙鹿鎮,從童年到壯年,他都在家鄉讀書、工作、居住,一直不曾遠離。從台中師範學院畢業之後,蘇紹連進入母校沙鹿國小擔任教師直到退休,目前專門從事寫作。除了本名以外,他也在網路上使用米羅.卡索的筆名寫作,在網路數位詩的實驗和表現上開拓新路。

蘇紹連少年時代就開始創作,1968年就讀於台中師範學院時,他和好友洪醒夫、蕭文煌等人創立了「後浪詩社」,以「長江後浪推前浪」的熱情和抱負自我期許。其中,英年早逝的洪醒夫後來不但寫詩,也從事小說創作,成為台灣文壇最有成就的小說家之一,在去世多年之後,作品依舊被很多人喜愛和研究。至於蘇紹連則一直守著詩的崗位,不斷追求詩的深度、廣度和多面向,成為台灣詩壇最重要的詩人之一。

除了是「後浪詩社」的創始人之外,蘇紹連也是1971年成立的「龍族詩社」創始人之一。「龍族」是1970年代,臺灣青年詩人新詩回歸運動中成立的第一個高舉民族旗幟,與主流詩社「現代派」對立的詩社,這批充滿理想的年輕人還在《龍族詩刊》的封面上大聲宣告:「敲我們自己的鑼,打我們自己的鼓,舞我們自己的龍」。除了發表新詩作品,「龍族」也從論述上努力發聲,宣揚恢復民族詩魂的理念。到了1992年,蘇紹連又和蕭蕭、向明、白靈、李瑞騰、游喚、尹玲等人創立了《台灣詩學季刊》,主張台灣詩作的詮釋權不可旁落,台灣詩人、台灣評論家應有台灣的立場、視野、胸襟和觀點。從蘇紹連在詩的形式、理念和理論上的不斷追尋,可以充分理解:他創作的生命歷程和台灣現代詩的發展不可分割,他所表現的生命主軸也和台灣人的生活息息相關。

1969年,蘇紹連要洪醒夫把他的詩作〈茫顧〉帶到台北,請著名詩人周夢蝶指正,周夢蝶相當欣賞蘇紹連的才華,把這首詩推薦給當時各詩社聯合組成的「詩宗社」所發行的第一號叢書《雪之臉》發表,這是蘇紹連踏入詩壇的開始,出手不凡。事實上,從這首少年時代的作品中,已經顯露蘇紹連創作的幾個重要特質:超現實主義的方法、散文詩的形式、人與物變形的驚悚設計以及生命的悲劇情調。

在台灣詩壇上,蘇紹連素來以知性詩人著稱,著名的詩人和詩評家洛夫曾經說,在蘇紹連的許多詩中,企圖表現的既不是動人的溫情,也不是空靈的境界或高妙的詩思,而是生命中冷酷的負面經驗,以及常人忽略了的事物真性。另一位台灣詩人林燿德則認為,在蘇紹連的創作生涯裡,一直飾演著一本黑色自白書的角色,總是道出了悚慄中的悚慄。綜合而論,蘇紹連的詩善於使用超現實筆法,表現現實人生的悲劇本質。早年他以散文詩的形式受到矚目,近期則對台灣鄉鎮生活、兒童心靈和生命問題進行批判。除了成人詩之外,蘇紹連也創作兒童詩,在他出版的《雙胞胎月亮》和《穿過老樹林》兩本兒童詩集中,同樣發揮了超現實的玄想,賦與兒童詩玄思的美。他曾經多次獲得聯合報、中國時報等文學獎新詩獎項,重要作品有《河悲》、《驚心散文詩》、《隱形或者變形》、《我牽著一匹白馬》等。

文學花園

說明:

蘇紹連以散文詩馳名詩壇,他的散文詩集題名為:「隱形或者變形」。正說明了他散文詩的兩大特質。「隱形」是消失於人前,隱藏在他物中觀照主體以外的世界;「變形」則是幻化為其他形體,體驗客體的經驗與環境。「獸」和「七尺布」都是他的名作。蘇紹連詩作的特色是善於使用超現實主義的技巧來書寫生命無可奈何的悲劇性,他在1974年獲得「創世紀二十週年紀念詩創作獎」時,獲得這樣的贊語:「運用多變的意象和戲劇性的張力,為現代人繪出一顆受傷的靈魂。」多年來,蘇紹連依舊維持如此的創作基調。

原文:

我在暗綠的黑板上寫了一隻字「獸」,加上注音「ㄕㄡˋ」,轉身面向全班的小學生,開始教這個字。教了一整個上午,費盡心血,他們仍然不懂,只是一直瞪著我,我苦惱極了。背後的黑板是暗綠色的叢林,白白的粉筆字「獸」蹲伏在黑皮上,向我咆哮,我拿起板擦,欲將牠擦掉,牠卻奔入叢林裏,我追進去,四處奔尋,一直到白白的粉筆屑落滿了講臺上。

我從黑板裏奔出來,站在講臺上,衣服被獸爪撕破,指甲裏有血跡,耳朵裏有蟲聲,低頭一看,令我不能置信,我竟變成四隻腳而全身生毛的脊椎動物,我吼著:「這就是獸!這就是獸!」小學生們都嚇哭了。

七尺布

母親只買回了七尺布,我悔恨得很,為什麼不敢自己去買。我說:「媽七尺是不
夠的,要八尺才夠做。」母親說:「以前做七尺都夠,難道你長高了嗎?」我一句話也不回答,使母親自覺地矮了下去。

母親仍按照舊尺碼在布上畫了一個我,然後用剪刀慢慢地剪,我慢慢地哭,啊!把我剪破,把我剪開,再用針線縫我,補我,……使我成人。

現代詩的島嶼

在現代詩的島嶼
島嶼上唯一的一棵檳榔樹
突然忘記自己是移植的
還是土 生土長的
也突然忘記是自己散發的光彩
還是披上夕陽的餘暉

只要入了夜
一切都黯淡,都看不見
我是侵入這現代詩島嶼的
第一萬個人吧
在我前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詩人
怎麼不見了?我突然忘記
他們是怎麼來的
而我又是怎麼來的
入了夜的,就永遠是夜嗎?
在現代詩的島嶼入了夜
沈浸在一片黑暗中

唯一的一顆星,在夜空獨自藍著
它能照亮這座島嶼嗎?
它能讓我看見什麼嗎?
它搖搖欲墜
我的眼睛,仍是一片黑暗
我也忘記這是什麼世紀
是夢魘的世紀嗎?今夜的島嶼
是逃避的世紀嗎?今夜的島嶼
黑暗,在黑暗中找到了我的眼睛
然後把我矇閉!

在現代詩的島嶼
島嶼上只有詩,沒有生活
而詩愈來愈多,像不斷湧來的黑色
幾乎要把我掩蓋了
我也快不見了。救我……
我不要成為詩人!我不要……

入了夜的,就要被夜吞噬
在現代詩的島嶼
它等待著陽光和火炬
它等待著海和天空
島嶼上唯一的一個聲音
「救我……」即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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