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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

我的记录之松居直先生《图画书与孩子》

发布者:陶然骆

这是发表在2008年3月3日“果子书斋”中的一篇文章。

 

 

关于先生的演讲,蓝袋鼠已经很详细的呈献给大家,我也把我的记录奉上,以表我“不虚此行”吧。

十一月三十日下午,见到了被称为“日本图画书之父”的松居直先生,如果你不看关于他的履历和介绍,你不会想到这是一位八十二岁的老人。我所记录的先生的演讲不够全面和系统,还请网友补充和改正。

先生演讲的题目是《图画书与孩子》。

先生说出版事业最重要的是读者,他接着说了一段话(大意):“写出来的书有一半没有出版,出版的书有一半卖不出去,卖出去的书有一半没人读,有人读的书有一半没被读懂,被读懂的书有一半是被误读的”(此时听众中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儿童图画书是孩子们开始读书的出发点,读书本身的乐趣是深入到书的世界里,而不是认识多少字,认识再多的字也不代表会读书!认字,读书,看图都是一些技术性的东西,这些都是时间的问题,而更高一层的是进入语言的世界,深入书和故事的世界,才能了解作家的想法,发挥想象力。(为强调“读”做铺垫!)

“语言是眼睛看不到的”看不到的却是在交流的,听也是眼睛看不到的,听了才会去想象,去思考。“语言”要通过丰富的想象来理解。语言的力量是无穷的,应该从婴儿时期开始,从耳朵开始。(先生提到了他年青的时候无意见看到的那本书,作者是法国作家,写的是是关于一位小王子的故事,就是我们的中译本《小王子》,说这本书带给他的影响是很大的。)

语言需要去体会,去想象,想象眼睛所看不到的东西,才是语言的需要。一个人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先生所强调给听众的是“读”、“听”和“想象”。)

 

语言是支持人的一生的。婴儿读物首先就是要让妈妈读书给婴儿听,他们会注意母亲的声音,抱着婴儿唱歌,从妈妈的声音里“听”表情。玩也是一种语言,不会玩的孩子是不会读书的。(但我还记得我在书里面也学到许多和斗斗玩的方法。)书的语言是建立在日常生活语言之上的,与日常生活语言不同。作家是精选了日常生活中语言来组合编辑写作。还要念诗给孩子听,让孩子听到,感受到优美的韵律和境界。

 

先生坚持的一个五十年未变的方针:图画书不是孩子自己读的书,而是要大人读给孩子听,才会发挥图画书最大的作用。虽然他自己可以读,也要读给他听。

 

先生说起了他童年时期关于阅读的记忆,从三岁起他的母亲就读书给他听,他依然记得75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妈妈读书给他听,常常是他还没有睡,妈妈就读着读着先要睡着了,然后他会轻轻的把妈妈推醒,要求接着读,读着读着,妈妈的声音会渐渐地由大到小,由均匀的呼吸转为有节奏的鼾声。此时的先生仿佛进入到他童年的回忆里,他说他还记得他细细端祥妈妈熟睡时脸部的表情,妈妈睡着的样子依然清晰的留在他的心里。先生说,一定要读书给你的孩子听,至少要读到他10岁。在孩子成长的记忆里,他会清楚的记得,妈妈曾经为我读书,而且,只为我一个人读。(听着这一段,让我觉得感动和温馨!)

 

先生提到他在五十年代注意收集中国的图画书,1965年他看到一位中国作家方逸 作品与他书信往来和出版的经过。(那本书的名字我没有记下来。)

 

给孩子读图画书,也要教育孩子用手翻书,文化是用手创造出来的,这是图画书的本质。动画片是用眼睛看的,不用动手,所以卡通与图画书是不同的东西。有很多科学书也很有趣,在乐趣中得到知识。先生展示了一本书《大家都大便》,让身边的翻译老师边翻边读给观众听,大家又是一片开心的笑声。

 

期间先生向众人道歉,因为他要暂离会场片刻,去一下洗手间。先生的举止表情都让人觉得他是一位童心未泯,认真谦和的老人。

 

先生说所谓的书不是要用来教育孩子,而是孩子能从书中得到多少乐趣,产生兴趣才是读书的入口。图画书有两个世界:文字和图画,有比语言文字更重要东西就是图画!成人是“看”画,而孩子是“读”画!文字与图画结合的非常好,才会产生力量。孩子们用耳朵听书,用眼睛读画,两者合二为一,才会进入这个图画书的世界。不读画,只能说是读了书里一半的故事,画也是语言。

 

选择图画书要先用眼睛读一次画,而后要读文字,不要默读,要朗读,读出声音,用声音,耳朵听文字。直接读给孩子听,仔细看孩子的表情,小孩子比大人更懂图画书。如果小孩子的注意力出现了“转移”,那说明这个故事情节还不够好,想象力所达不到的时候作者加进了说明性的文字,所以孩子的兴趣就转移了。一个铁的原则就是:图画是要用眼睛能看得见的语言,而语言则是用耳朵来听的。孩子实际上是先在“吃”语言,而后才是运用语言。

 

有时候小孩子喜欢反复的读一本书,反复之中有他们自己的乐趣,2岁到4岁的小孩子常常能把故事的内容说的一字不差,不是教出来的,是反复的结果。认字在其中同步进行,要扔掉大人的主观想法,不要说明,讲解,让孩子全心全意去体会读书的乐趣,而不是成人的心情。

 

读书是读者的事,不是作者的事(先生提到了一本书,是中川里之子的作品,有台湾版的翻译,以两个小孩子的名字为题目音译为“库立、库拉)。所有的人都忘不了,是谁读书给她听,而且这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那时的表情,那时的记忆。图画书是连接人与人的感情和心情的东西,先生给自己的孩子读书,因为他记得从小到大母亲给自己读书是那么愉快 ,所以也要读书给自己的孩子听。

 

先生提到了1902年出版的,《彼得免的世界》(我是在斗斗三岁时买的这一本书),虽然一版再版,但书中古老的英语,仍然保留了原貌,读起来仍然充满激情,充满爱。不要担心小孩子会不理解。

 

先生提到了图画书的形状。图画书的设计要尊重故事本身,符合情节和画面。他展示了一本书,《马头琴》,如何能够在读者面前展现蒙古大草原那种360度的地平线,因此采用了双面整页的画幅。这本书比较大,当时很多书店和图书馆都说书架装不下,先生说,书不是为了放进书架而作的,请改书架!场下又一片笑声。

 

先生的出版原则是:不出系列的,成套的书,而是一本一本精心思考才出版。

 

图画书也是艺术,画家要创作几十幅或上百幅才能定稿。先生展示了1963年出版的《米菲》,大家可以看到,画面是居中的,线条都是水平和垂直的,适合孩子们集中注意力,和注视画面。这也是荷兰文化特点之一。非常注重线条的动用,而且选色精心。色彩的使用不要冲突,线条的形状与构图,也是在讲故事。

 

先生又提到了《100万只猫》,黑白的插图,大人读童话书,也是有趣而开心的。故事是否有细节,画是否有空白和余白。余白是讲故事不可缺少的部分,中日绘画的技法中尤其突出这一点。这样才有想象的空间。

 

他提到了中国连环画,敦煌壁画,还引用了周恩来总理当年看过敦煌壁画后说过的话:古代连环画,长卷,也可以使用于孩子的图画书中,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尊重现在,面向未来。

 

先生还提到了宫崎峻,提到中国的皮影戏,提到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他对中国文化的情结。展示了他根据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而出版的《桃花源》,介绍了和他一起合作的中国女画家蔡皋,为这部作品所作的画。

 

在演讲的结尾出,先生希望中国的同行能够创作出有特色的书来,立足于欧亚大陆,重新审视历史。在二十一世纪,携手为孩子,为世界和平而共同努力。

 

(这最后的几句话提及了欧亚大陆,令极其敏感的我突然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却不停要直视的岁月。今年是南京大屠杀七十周年了,在这个有关儿童阅读的事件里提及这一点,似乎不太协调。提及儿童,我眼前晃动的是那么多恐怖惊悸的无辜无助的孩子们的眼睛!我想收回我的思绪,但它却是有些哀伤了。当四周的掌声响起,我回到和平年代。)

 

谢谢松居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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