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
所有对死亡感到好奇的小朋友
所有敢于正视死亡的大朋友
以及
所有曾经被童话中的死亡感动过,却仍然对它抱有偏见的老朋友
人生自古谁无死?一个人从诞生开始,就要常常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死亡。身边频频出现的死亡永远是一个孩子无法回避的现实,对于这种他不理解的状态,天生的好奇和本能的关注会让他不停思索,不停询问——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人会死?我会死吗?
从 童话诞生开始,死亡的主题也就开始出现了,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古典的鹅妈妈童话、格林童话等等,都有很多篇幅对死亡作了赤裸裸的描写。如《睡美人》中, 一开始就让公主和整个王国陷入死一般的沉睡,最后,又让王子那邪恶的母亲掉进了满是蛇蝎的大桶里,被生吞活吃了;《小拇指》里的孩子们走进了吃人妖怪的 家,然后又用计谋让妖怪砍掉了自己女儿的头颅;《蓝胡子》以细腻而华美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富有的变态杀人狂;《白雪公主》不厌其烦地描写了一次又一次精心策 划的谋杀过程;《三只小猪》让狼吃掉了两位猪哥哥,又让最后一只小猪吃掉了狼,这种食物链如果出现在成人文学中,也必定会被评为极度血腥的暴力作品。
当 童话开始成为文学家创作的一种新形式的时候,死亡的主题也并没有因此减少,不过,却是越来越趋向于复杂化、内心化、个性化了。在童话里程碑式的人物安徒生 身上,可以说自始至终放射着死亡的光辉——他一生的作品中有近三分之一是以死亡为结尾或者为主题的。《旅伴》(1835)以民间故事作为蓝本,讲述了一个 死者帮助生者获得幸福的故事;《玫瑰花精》(1839)通过精灵的眼睛,见证了一起血淋淋的凶杀和复仇的全过程,让人看到了隐藏在爱情背后的残忍;《红 鞋》(1845)中的小女孩因为一点小小的虚荣心而造到被砍去双足的无妄之灾,使宗教里的训诫夸张到了令人颤栗的地步,在这种容纳不了一点人的欲望的世界 里,死亡成了她获得解脱的唯一方式;《母亲的故事》(1848)和《墓里的孩子》(1859)都讲述了母亲无法接受孩子死去的现实,感到极度困惑,但是最 后却发现和活着的人要忍受的痛苦相比,死亡的国度才是孩子应该去的地方;《冰姑娘》(1861)中的主人公在历尽千辛万苦,眼看获得幸福的最后一刻,还是 没有逃脱死亡的诱惑;《幸运的贝儿》(1870)再次重演了这个主题,让贝儿在登台演唱完自己最成功的一支歌曲之后忽然死去,让死亡永远留住了这个孩子的 快乐和幸运。而《海的女儿》、《柳树下的梦》、《卖火柴的小女孩》等等名篇就更无需再加以介绍了,它们早已在全世界的孩子心里刻下了最深刻的死亡影像。
在 安徒生之后,许许多多的童话作者都为死亡谱写了新的赞歌。如王尔德的童话作品,除了一篇《少年国王》,全都以主人公的死亡作为结局。《自私的巨人》虽然总 是屡屡遭到后人的篡改和删节,但它仍然是在诸多描写死亡的英文作品中最为唯美动人的一篇;《星孩》、《渔夫和他的灵魂》等作品,也都是让故事的主人公在彻 底领悟了“生”的意义之后便迅速地死去,仿佛是在借此告诉我们,在接纳完美的人和事物这一点上,死亡的胸怀要比世俗的生命来得博大得多。麦克唐纳将死亡看 作是一个人灵魂得到升华的最好方式。小钻石只有在《北风的背后》才能找到一片没有忧愁贫困的宁静国度;《轻轻公主》只有通过王子的死亡才能学会哭泣,并从 此成为一个真正懂得爱的女人。刘易斯的拉尼亚神魔国,是建造在一个死亡的地基之上的。《魔橱》里,他就让四个孩子在一个只有死亡存留的冬天里,展开了一场 生命的战斗;接着他又在《最后一战》之中,将整个神魔国变成了一个只属于死者的国度,给他的七部宏伟史诗划上了一个永恒的句点。在《夏洛的网》中,怀特用 一只蜘蛛的死亡将美国本土童话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圣·德克旭贝里更是用一个富于死亡色彩的结尾,让《小王子》成为了无人再可超越的童话经典。
而在东方, 小川未明作为日本童话界的元老,也有近一半的作品含蓄地提到了死亡。《白马》中的男孩心地纯洁,为了赚一点钱,却不得不说妈妈教他说的谎话,于是他最终告 别了这个虚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