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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月

谷川俊太郎:诗歌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游玩

发布者:漪然

“我是一位矮个子的秃老头

在半个多世纪之间

与名词、动词、助词、形容词和问号等一起

磨炼语言生活到了今天

说起来我还是喜欢沉默”


颁奖典礼开始前的喧闹中,谷川俊太郎静静地坐在观众席前排中央,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谁递给他的书细细翻阅,周身始终笼罩着一种沉静的气场。这时你会感到,作为诗人,他在这首名为《自我介绍》的诗中对自己的描述是多么的戏谑而准确。


然而在自己下榻的酒店接受中国记者采访时,这位在日本有着“教科书诗人”、“国民诗人”美誉的大作家完全展示出另外的一面:他会撩起上衣,展示穿在里面的印有自己诗句的T恤,也会乐此不疲地讲述自己刚到中国时遭遇的种种趣事,还会好奇地询问记者翻译是不是说了他的坏话。诗人的童心溢于言表。


希望中国产生伟大的文学艺术家

记者:拿到“中坤国际诗歌奖”有什么感受?

谷川:我有一个朋友,是老年护理专家,他有一句格言:“活到八十,即成活佛”。牛汉先生已经是一尊完美的活佛了,现在,我也快要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来了。但是,我觉得,同法律的语言、合同的语言、信息的语言相比,诗的语言既是和它们同种的语言,又有着一些非同寻常的地方。这么不实用的语言真的可以获得如此厚重的奖赏吗?欣喜的同时,我也感到了一丝不安。

记者:中国有很多读者喜欢您的诗作,您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吗?

谷川:我用我的母语——日语写的诗,经过田原先生的翻译,受到了中国读者的青睐。毋庸置疑,日本的诗歌自古受到中国诗歌的深刻影响,但两国的诗情又存在着质的微妙差异。而翻译,正是在这种微妙差异上的架桥工作,只是诗歌不能单单做词典式的翻译,这无须我饶舌。读者读我的诗,同时也是在读田原先生的诗——我想,这么说是不为过的。在这种双重性中,潜藏着超越语言的诗歌秘密。

记者:您读中国的诗歌吗?喜欢古典的还是现代的?

谷川:我从小学时候起就读李白、杜甫的诗了。日本小学、中学、大学的教材中均收录有中国的古典诗。至于当代诗人,通过我的接触、交流,我感觉跟我比较相近的诗人是于坚。

记者:伴随日本经济的繁荣,和谷川先生这一代年龄相仿的人中,产生了一大批被称为“大师”的人,比如建筑师安藤忠雄、动画导演宫崎骏、小说家大江健三郎。为什么中国经济的繁荣却没有伴随着同样的创造力繁荣?

谷川:听到你这样问时,我觉得是中国人在谦虚。我记不住名字,但是在好莱坞也经常会看到一些中国导演的名字,再比如进入诺贝尔文学奖候选者名单的莫言。还有,我去欧洲时,经常听到西方人讲到中国诗人于坚,他也很优秀。再比如中国的当代美术,有一批艺术家在世界范围内知名。

你提到的这些日本人也就是最近几十年成名的。这些人的出现肯定和经济繁荣相关。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中国也会产生这样的人物。

我希望中国的文学和经济并行前进,能够产生一些伟大的文学家和艺术家。

年轻时为生存而写,老了因喜欢而写

记者:在您年轻的时候,日本经济刚刚开始复苏,为什么会选择做诗人呢?

谷川:我从来没有想要成为诗人。当时我很讨厌上大学。最让我担忧的是将来我该靠什么生活。后来我选择了写东西。慢慢地我发现,写作能够养活自己,能够让我生活。当时的日本社会非常忌讳谈钱。大家谈钱色变。但我觉得为什么不谈呢?钱对一个人的生存是非常重要的。通过写作赚取稿费,我觉得这是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我作为社会中的存在被证明了。

记者:你的这种生活体验和诗歌创作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谷川:直接把现实写入诗歌,这对我是没有的。但是回过头来看自己的诗歌,我发现自己的生活还是反映在诗歌中了。我没有把诗歌跟生活完全区别开来。我觉得诗歌的语言跟生活很接近。(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写作。

成名之后,我的作品被选入各种教科书,出去之后大家称我为著名诗人。我非常反感。为什么?因为我是反权威的。这首先是我父亲的影响。我父亲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哲学家和批评家,当我看到媒体和文学界把我父亲称为权威时,我非常反感。我对自己说,我绝对不要成为这种权威。

记者:除了政治,还有哪些内容您是不写的?

谷川:拙劣的诗不能写。

记者:您还写了很多童谣?

谷川:因为我心中还有谷川俊太郎这个孩子存在。我认为人的年龄与树的年轮相似,人的童年就像是年轮最中心的那一圈,它会一直存在。作为艺术家,我觉得没有压制童心的必要,应该一直让它健康成长。诗歌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游玩。

记者: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放弃?

谷川:年轻时我为了生存不得不写,现在老了,反而喜欢上写诗了,写诗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写了60年诗,尽管没有放弃过,但也有过不想写的时候。在我第三次婚姻失败之后,我也在反省,几次婚姻失败是不是诗歌带来的不好影响?所以在那之后的6年里,除了约稿,我没有主动写过诗。

最看重读者的共鸣

记者:您的家族中出了很多艺术家,似乎有种传承关系?

谷川:我父亲年轻时写了很多诗歌。我母亲虽然不是专业的钢琴演奏家,但也非常优秀。因此,诗歌和音乐对我的影响从小就有。我小时候一直认为,音乐远比诗歌重要。如果没有音乐,我会活不下去。尽管我们有这种传承,但是我父亲是哲学家,我是诗人,而我儿子是音乐家。

我的诗歌避免抽象语言。这和我父亲有关。我的父亲是批评家和哲学家,但他从来不使用艰涩的术语,而是用自己的语言将一个哲学概念阐释清楚。

记者:您是否介意谈一下为什么您的三次婚姻都不幸以分手告终呢?

谷川:各有各的原因,三次都是不同的。第一次结婚时我才22岁,妻子是日本一位著名剧作家的女儿。可能是当时太年轻了吧,彼此都无法接纳对方的缺点,于是就分开了。第二位妻子是位演员,她为我生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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